第六十二章 梦中杀人 (第2/2页)
那些骑手注意到了这片林子的风力异常,经过这里时慢慢放缓了速度,其中几个人从马上下来向林子里走来。
朱利尔斯已经来不及离开这里了,他慢慢地躺倒,躲进一摊落叶里去,祈祷这些人不要发现自己。
同时,他看见一旁的狼人没有移动,但是握住树干的手微微用力将自己向上提,同时后肢踮起,身体因此显得极为瘦长,完美地融入了树木的阴影里,只是稍微转动,就进入了那几个走进林子里探查的人的视觉死角,他们没有一个发现它,哪怕他们之间最近的那位只和狼人隔了不到五步的距离。
那几个人里领头的提着马灯,因此朱利尔斯不用法术也能看清他们的装扮。
这些来历不明的骑手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,背后背着长步枪,神色疲惫到了极点,还有难以言说的恐惧残留,他们只是草草地在这片空地里看了一圈,没有做细致的检查便都后撤出去。
朱利尔斯听到他们交流的声音。
“里面有一片空地,看起来被开辟出来不久,显然是人干的,地上有两条铁链,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。”
一个人失望地问:“你确定没有别的了?要是有伐木工在这里作业,就该有营地在林子里。或许我们可以借他们的床休息一会儿。”
刚才进林子的人很不乐意这么做,情绪反常地激烈:“我们什么也没看到,你要是这么想,就自己进去看吧,”
在野外的黑夜中,人类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有人调停了矛盾。
“够了,没有营地那就继续走。我们现在离热沃镇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了,只要撑到那里,我们可以尽情的休息。”
朱利尔斯心里揣测着他们的身份,同时关注克雷顿的动作,后者一动不动,并且气息越来越微弱,他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死去了,但并没有。
那黄色狼眼中偶尔乍现的精光证明它不仅还活着,而且对于这些不速之客有着非同寻常的考量。
它似乎在考虑如何进攻他们。
但这怎么可能?
朱利尔斯正想着这个古怪的举动,忽然听到那群人中又有人提问:“既然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,我们还要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吗?”
另一个人反问道:“伱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再往北边走一点就可以坐船离开了,到了别的城市,谁还知道我们?”
“然后一辈子隐姓埋名?我们现在是叛军,通缉令的等级几乎是最高的,按照那个大学教授说的做,至少还能获得一个合法的新身份。”
“你信他的话,他的那些同党不还是被王国通缉?是他们先挑起事端,让我们也挨了罚,而且他们面对那些苦修士时和我们一样的损失惨重。”说这话的人极不情愿地承认当前的窘迫境地。
“但他们没动手的时候,王国情报部的人可没认出他们来,而且他们知道怎么把我们耳边听到的魔鬼呼唤停掉,这就够了。所以别你妈的废话了,赶紧上马,我们要在新的通缉令公布前走得越远越好,如果提诺拉教授没对我们说谎,我们在热沃会有一个接头人,他能帮我们摆脱追兵。”
克里斯托弗·坎平·提诺拉?
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,朱利尔斯的呼吸稍微粗重了一点,但很快调整过来,变本加厉的压抑呼吸。
他听到人体压在马上的摩擦响动,还有马匹不适和警惕的嘶鸣声。
他有些担心牲畜发现狼人,它们的嗅觉灵得很,但当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环境因素,却发现风向正对己方有利,而狼人早就利用了这份优势,一点不慌张地站在原地。
朱利尔斯放松了点,他听到那驳杂的响声中有人抱怨——“要不是查理斯少尉死了,那群混球不会敢向我们动手,我们为王国流汗流血,他们却因为这诅咒而要将我们赶尽杀绝,真是群畜生!”
查理斯少尉?
第二个熟悉的名字让朱利尔斯悚然一惊,这正是之前死于阿西娜之手的救世军长官,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救世军的人。
这些人的脑子的确不太正常,但,萨沙市军部开始清剿这些人了?
这好像也没有必要吧?
“蠢货,那和我们听到的声音没关系,至少不完全是这个原因。他们判我们有罪正是因为那些人和赖敏中士说了话,他们怀疑我们加入了那些人.哼,现在就如他们所愿!”
一想到克里斯托弗过去的劣迹,朱利尔斯顿时有所明悟,这群逃兵的遭遇或许与克里斯托弗牵涉的末日追寻者教派有关。
那些教徒相信末日即将来临,必须在此之前做好一切度过灾难的准备,为此做出过种种癫狂错乱的举动,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袭击军队、在教堂附近传教、为了让他人相信末日将近而故意制造灾难等行为,因此在各国都遭到通缉。
热沃有他们的接头人,那会是谁?
他还想听下去,好找出更多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,但这些骑手不再说话,他们要重新启程了。
狼人终于有了动静,它的身躯从树后斜斜探出,只用一只手握住树干维持人立姿势的平衡,而骑手们没有一个回头。
这不是一个巧合,这些逃兵都已经很累了,他们的人数比马的数量还多些,十来匹马上挤了快二十个人,不少马还没有上鞍就牵出来了,因此两人一乘的靠后者必须紧紧抓住前面的人固定身体,还有一只手要腾出来拿武器,转身回头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。
像这样臃肿疲惫的队伍,即使知道危险要提前做出防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狼人在树后盯着他们。
这一刻,它不像是狼,更像是蛇。
那枯瘦的黑色身躯几乎被抽空了精气,毛皮下的骨骼突出,能让人看到骨骼的轮廓,姿态和神情都给人以冷戾纠缠、过分阴险的既视感。即使朱利尔斯看不到它的正面,也能感受到那满溢的恶意。